三人纠结拿不定主意,只听兰息冷声道:“卷册不会有错,按照三年前的章程置办就行。眼下太子妃要想的,是如何在吃食上出彩。陛下大费周章将除夕宴交待下去,肯定不想只看到返璞归真,平淡无趣的局面。”

    翠珠奇怪:“嬷嬷怎知卷册没有问题?”

    兰息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陆骁辞早打点过,保证送到她们手上的卷册务必详实。她斜眼,看的翠珠脊背发凉,才说:“久居深宫,老奴曾有幸参与过置办宫宴,卷册记录与我印象中并无分别,想必是可信的。再说,卷册浩如烟海,一晚上的功夫能在上面做什么文章?”

    有兰息这话,三人放心不少。只是新的难题又来了,如何才能在美酒珍馐上做出富有新意,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鲜玩意呢?

    兰息建议:“今年除夕宴改了制度,朝中官员也需参加。老奴听闻,天皇贵胄,朝廷官员中以南方人士居多,南方口味偏甜。太子妃幼年长于黄州,不如做道黄州小食摆上宫宴,一来新奇,二来也算拉拢人心。”

    这法子是陆骁辞教兰息说的。在他看来,宫宴美酒珍馐简直是众口难调,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就已足够。因此,他才经由兰息嬷嬷之口提点季软,解决主要矛盾即可。

    管茹觉得兰息这个法子甚好,肯定道:“季软姐姐,不如做百花酥。我听翠珠说你会这个,虽然凤仙楼可以买到,但按量供应不是人人都吃过的。”

    翠珠大有一种自家姑娘很有出息的感觉,她得意:“黄州美食多,太子妃会做的可不止百花酥。蒸云糕,千层烙,米糍饼可多可多了,当年跟着正经厨娘学过手艺的。”

    她们你一言我一言,说的比朝堂辩论还热闹,季软却不觉得怎么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想有更好的。

    季软发愁了几日,实在想不出别的主意。明日便要将理好的册子上交内坊司,季软心焦,用过早膳带上管茹出门散心去了。

    陆骁辞这头,连夜处理一堆事务,直到天色发白才阖眼躺下。不想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崔炳那厮上门跟催命似的,一定要拉陆骁辞吃酒去。

    崔炳心里还念着陆骁辞看上季软那事,一心想帮人找个更好的,不守寡的。今日在兰亭巷陈曲坊早定好厢房,里头正有美人候着。

    知道陆骁辞向来矜贵,不好那些烟花之地。崔炳诓骗说去凤仙楼听书,那儿文人墨客聚集,看戏吃酒样样都不耽误。

    陆骁辞一听凤仙楼,记起是初到盛京季软提过的地方,他不禁回味上次暗卫带回的那口百花酥,软糯香甜,入口即化,不提还好,一说倒勾起他肚里的馋虫了。

    于是在崔炳头头是道的说辞下,陆骁辞真被诓骗出了门。

    今日街上尤其热闹,除旧迎新的月份有三家姑娘出嫁。红炮仗劈里啪啦连响几条长街窄巷,红绸遍地,孩童们又蹦又跳,跟在人群后头嚷嚷:“新娘子来咯!新娘子来咯!”

    陆骁辞被一帮熊孩子吵得脑仁疼。然而崔炳在前头带路,哪儿热闹往哪儿凑,边走边回头隔着人群冲他喊:“就在前头,你赶紧跟上。”

    声音越来越大,人越挤越多,陆骁辞头顶乌云密布,大有打道回府的架势。他被人群挤进一家香粉铺子,想着正好在此处避避。

    香粉铺子不大,女客都在二层,一层是等候的男客。陆骁辞站了会,一个老头凑过来搭话,笑眯眯的:“后生夫人也喜欢逛这儿?”

    对方比他年长许多,不答不合礼数,陆骁辞淡淡道:“小生年幼,并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