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很微弱,但这间屋子里,确实有他熟悉的东西。
卓无昭掀开纱帘,步入其中。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温暖的光包裹着一切,无天无地,无日无夜,连时间的流逝也不存在了,静谧的气氛抚平了进入者的杂念和情绪,只剩下一片安宁。
卓无昭似乎受到感染,身心松弛,轻轻阖目,状如入定。
下一刻,一道寒光映亮了他闭起的双眼,一闪即落。
森寒剑尖刺破他胸前衣衫,凉意染上皮肤,剑尖却忽地僵住,无法再进一寸。
那试图继续用力的手腕被卓无昭牢牢掐住。他睁开眼睛,对上了另一双空洞的眸子。
本该熟睡着的盲女俏脸煞白,修长的手指紧握剑柄,手背上已然能看到细瘦的青筋凸起。
周围的光芒梦醒般褪去,露出了暗室的原貌。
是一间朴素到简陋的石室,空空荡荡。十八盏夜明珠灯分布于墙角、墙壁,构成一个古老的阵法,顺势使周遭灵气按序流动,运转不休。
这并非杀阵,而是可以阻隔外界纷扰、让人一心修行的辅助性阵术。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也是一个足以掩藏危机的幻境阵法。
卓无昭随手一推,盲女惊惶地尖叫起来,长剑摔落,她整个人也趔趄着后退几步,坐倒在地。
从她身上掉下了一块木牌。一块正面刻着“飞山观”,反面刻着深山飞阁剪影的旧木牌。
“好胆色,好心思。”卓无昭注视着她,倒有几分欣赏,“你一直知道是我,只是假装认错人,虚与委蛇。而我太过小瞧你了,没有确认你是否真正昏迷,也没有防备,让你偷回了门牌。接着你又暗地催动阁内的阵术,让那盏灯引我来此。一旦我陷入幻阵,无知无觉,就是你报仇的时机。”
盲女蓦地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不知是由于愤怒,还是由于恐惧。
卓无昭半蹲下来,捡起了她的剑。
一柄短剑,剑柄镶珠嵌玉,雕饰繁复,剑身锋芒毕露,稍沾皮肤,立见血光。
就算是传说里真正的仙人,怕也经不住这穿心一剑。
卓无昭以短剑轻轻地挑起了盲女下颌。苍白的雪色与鲜艳的血色交织、流淌,她眼角的泪滑落,融入其中,更添几分仓皇的凄楚。
“现在想想,这份深情厚谊,忍辱负重,让人动容。我该送你去见他,才算是仁慈。”卓无昭剑尖下移,指向她心口,“放心,我会很快,你不用受多余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