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对了,我们就是要搬到延安去。”毛泽东点了点头,接着又情不自禁地朗诵起范仲淹的诗句来:

      种柳穿湖后,

      延安胜可游。

      远怀忘泽国,

      真尝即瀛洲。

      ……

      一九三七年一月四日早晨,警卫员早已把毛泽东的行李收拾停当,办公桌、椅子送还邻居,文件箱、书籍已让担架班的战士挑走了,窑洞的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毛泽东穿好衣服,戴上帽子。他实在舍不得和这住了六个月的石窑告别。他这里站一站,那里摸一摸,或者干脆站着不动,一任如潮的思绪像波涛滚滚的黄河一样翻来覆去。

      “主席,动身吧!”外面的警卫员催促道。

      “哦,莫急,莫急。”毛泽东站在那儿吐着烟圈,又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从石窑里走出来。

      院子周围站满了左邻右舍的老乡,听说毛泽东要走,小娃娃也跑过来了,他拉着毛泽东的衣襟哭了起来。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眼睛潮湿湿的。

      毛泽东动情地说:“我们在保安住了半年多,给老乡们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我们要走了,应该很好地感谢你们啊!”

      “不麻烦,我们实在不想让您和红军同志们走。”老乡们齐声道。

      毛泽东和前来送行的人一一握手,亲切地说:“你们有时间,一定要到延安来。”

      “以后一定去延安看望主席。”大伙儿的泪花在眼眶里直转悠。

      一月五日晚,毛泽东到了安塞县,住在一家老乡的土窑里。贺清华把毛泽东睡的土炕烧热后,收拾好东西就向窑洞口走去。正要拉门时,毛泽东叫住他:“外面人多地方小睡不下,今晚你就跟我一起睡吧!”

      和主席同睡一炕,这怎么行呢?那样会影响主席休息的。看到贺清华站在那里犹豫不决,毛泽东就冲他笑着说:“快来睡吧,没关系嘛!”

      在毛泽东阳光一般温暖的目光下,贺清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留了下来。他把毛泽东晚上要用的东西一样样准备好,摸一摸炕皮,不是很热。他把被褥铺在炕的一边,然后盖着被子斜躺着,等毛泽东办完公再一起休息。没想到,劳累了一天的贺清华在热乎乎的土炕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夜已经很深,在油灯下聚精会神工作的毛泽东被呼呼的鼾声惊扰了,他回头一瞧,贺清华睡得正香。毛泽东停住笔,走到炕沿捏一捏被子,挺薄,于是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在贺清华身上。然后点着一支烟慢慢地抽起来,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办公桌前。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毛泽东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赶忙叫道:“贺清华,快起来,炕上着火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贺清华听到叫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问:“主席,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