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桑琛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提高声音道:“子鱼,扫了大人的兴致,还不快赔罪?”
阁中众多歌姬伶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关庆元的眼中更闪过些许激动。被逼献舞不说还被当众训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哪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行了。”
萧惟站起身,从封达手中取过自己的披风披在桑子鱼肩上。他后撤一步,轻声问道:“姑娘会弹琴吗?”
歌舞是风月场的应酬,琴音却是君子之交,来日若真有风言风语,萧惟还可以用燕王府的名义帮她寻个归宿。
桑子鱼很轻地点了点头。
萧惟见状,便让封达把他最喜欢的那张古琴摆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钟期既遇,有劳姑娘了。”
桑子鱼明显松了口气,她飞速扫了一眼萧惟,没有再推辞,福身行礼后便开始抚琴。
她生得美,一双柳眉星目宛若绽放在严冬的白梅,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汩动如水,奏出一泓清泉,一隙月光,消解了席上的旖旎秾丽。
当饥肠辘辘的谢无猗推开暖阁的门时,只见关庆元半醉半醒地靠着歌姬,萧惟一边养神一边在膝上点着节奏。而在他面前很近的地方,一个姑娘弹着封达的琴,身上正系着萧惟的披风。
谢无猗的脸色倏地凉了下来。
封达“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差点把头磕在地上。
桑子鱼的琴声戛然而止。
意犹未尽的萧惟睁开眼,正对上谢无猗眸中锐利的刀锋,登时浑身一震。他绕出席位,讨好着揖道:“谢大人这么快就到了?快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萧惟一开口,桑琛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钦差大人”,慌忙把关庆元拽过来请谢无猗上座。晚三秋也急急出来敬酒,可对上谢无猗冷冰冰的目光,他脖子一缩,擦干鬓角的霜露,愣是没敢出声。
谢无猗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蹿,她也不看萧惟,只冷笑道:“不必,本官看林大人已经吃好了。本官累了,早些散了吧。”
萧惟也没想到谢无猗的火气这么大,他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见她正盯着被披风拢住的春光半露的桑子鱼,头皮不禁一麻。
完了,忘了这茬了。
她别是误会什么了吧……
萧惟舌头打结,额上直冒汗。桑琛见气氛不对,忙赔笑道:“谢大人说得对,今日是晚了,还请两位大人先歇下,下官去找几个可人的姑娘好好伺候大人们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