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潼清雅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很浅的笑容。
“果然聪慧,本宫才刚起兴呢。”沈知潼携起谢无猗的手,“走,本宫与你说件正事。”
谢无猗略松了口气,真觉得在宫里每走一步路每说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怪不得萧豫和沈知潼总是这副阴冷的表情。
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沈知潼端庄持重,不可能堂而皇之地问谢无猗兵部尚书的人选。她这么做只是想借干政的名义提醒萧豫去刑部找萧惟,让萧惟尽快回燕王府,避免萧豫担上不爱兄弟的恶名。
萧婺已经被萧豫逼到北境,无旨不得回京。如果萧惟再被有心人盯上,通过叶娘之死揣测他与谢无猗生疏的缘由,于萧豫的皇位百害无利。
萧惟任性散漫惯了,但这并不代表萧豫会一直允许他胡作非为。
最起码他还是皇室中人,是萧豫唯一的弟弟。
眼下大俞朝政未稳,萧豫和沈知潼还要为他们夫妻二人分心,谢无猗不敢不领受这份好意,她必须替萧惟表态。
寝殿中,沈知潼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陛下膝下仅有弘儿一个皇子,后宫也只有本宫和一位昭仪,本宫打算明年开春替陛下办一次采选。”沈知潼指了指册子,“本宫近日看过不少良家子,对谢家十娘印象颇深。本宫记得她该及笄了吧?”
谢无猗握着卷册的手不由一动,她似乎明白刚才谢暄找她所为何事了。
她嫁给萧惟本是阴差阳错,若谢淳入了后宫,那谢宗义和谢暄岂不是白躲了?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有些事不得不为。”沈知潼表情淡然,没有半分破绽,“燕王妃哪日见了谢家公子记得提醒他,谢家乃兴旺之家,想凭借六弟的婚事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让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沈知潼说起话来总是平静无波,带着无可挑剔的稳重,却又让人不敢反驳。
晓以厉害,恩威并施,她和萧豫真是天生一对。
“是,妾身会和兄长说明情况,也让谢家早做准备。”
两人又叙了一阵,沈知潼便放谢无猗出宫。等谢无猗回到燕王府时,谢暄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张字条:
兄虽不愿十妹入宫,但谢家世食君禄,自不敢辜负皇恩。若皇后召王妃确是为了采选之事,兄会说服父母,定不让王妃为难。
谢无猗叹了口气,谢暄是太聪明了。让谢淳为妃虽是维系皇族与世家关系的捷径,沈知潼也并非拈酸吃醋的人,但对于心性纯良的谢淳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晚间,萧惟照旧在刑部堂里看卷宗,忽然听得门外的侍卫忽地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呼“万岁”。
萧豫进门时,萧惟正一条腿翘在案桌上,手中举着吃了一半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