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寒冷的长街上一路狂奔,凛冽的疾风像匕首一样不留情地割在脸上,疼得谢无猗快要流出泪来。然而再冷再痛,也冻不灭在他们胸膛里那颗狂跳的灼热的心。
在密牢门口看守的封达和几名玉蛟令,看到风风火火恨不得飞过来的萧惟和谢无猗俱是一愣,封达刚要上前就被萧惟一掌震开。
“都别过来!”
萧惟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顺着通道跑到祝伯君的牢房外。
牢内一灯如豆,祝伯君盘膝坐在草堆上,垂首闭目,毫无声息。
萧惟攥得木栅“咔咔”作响,巨大的恐惧之下,他再也不能移动一步。
谢无猗气急,压根没想起来找人讨钥匙,直接一脚踹断木栅,抢步来到祝伯君身边。祝伯君面容十分安详,眼尾甚至还含着笑意,唯有嘴唇乌青,分明是不久前服毒自尽的。
“祝老将军……”
谢无猗低声喃喃。都是她的错,她为什么不在拿到玉蛟令字条后来看他一眼呢?哪怕只是看一眼,哪怕只是问出心中星火般的怀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沉默着放平祝伯君的尸体,替他掰直僵硬的关节,整理好微乱的衣襟。谢无猗做得极细致,以至于她还伸手拢了拢他的头发。
面前青白的脸扭曲着,和另一张温柔的脸重合。
明月从西边升起又从东边落下,时光飞速倒转,这个睡着的人好像她的父亲。
尸骨无存的父亲。
水滴落下,谢无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乔椿两年前就不在了。
他不是乔椿。
谢无猗稳住心神四下看了看,发现案桌的烛台上有焚烧纸张的迹象。她拔掉蜡烛,萧惟忽然疯了一样冲进来,颤颤巍巍地拨动烛台里的纸灰。可他的手抖得厉害,明明看准了却怎么都触摸不到。
一呼一吸间,仿佛有一纪那么长。
萧惟最终在灰烬中找到了半个指甲大的纸屑,一端似乎被撕开过,而纸屑的正中央,赫然是半个朱红色的“可”字。
他亲手写下的“可”字。
轰——
落日坠海,满目疮痍,巍巍悬崖在一瞬间崩塌,萧惟眼前一片血红,往日那双灼灼星目里有惊讶,有痛苦,却再也没有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