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军多虑了。”萧爻盘坐帐中,目光如炬,“本宫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可保此计无虞。难道将军认为本宫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如齐王和高阳吗?”
相处这些时日,吕姜早就看出萧爻急切地想建大功,证明自己的能力。况且他搬出萧婺和萧筠就是不打算让吕姜接话,难道吕姜还能说他二人比太子更好吗?
可麾下毕竟是大俞的兵,更是同吕姜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哪能用他们的命去配合萧爻如此冒险的计划?萧爻看出吕姜还想阻拦,直接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本宫不是三岁小孩,你若再贻误战机,本宫就将你遣回泽阳由父皇处置。”
军帐随风而逝,三年前的场景依稀远去。
“无奈之下,臣只能妥协,太子最终带了三百精锐北上。”吕姜的眼中闪过一抹沉痛,“他和臣约定,此去入凉不过五六日的路程,臣必须等到他的信号才能行动。臣知道此计关乎战局,更关乎大俞储君,便亲自帮他安排周全。等他出发后……”
吕姜默然哀叹。悔恨,愤怒,痛惜交织一处,让他愈发难以启齿。史威见状忙弯腰拱手道:“太子出发后,邛州大本营的粮草几乎断绝,将军为了稳定军心,不得不命各营暂时蛰伏,称要等待时机。”
粮草断绝?
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响,谢无猗的脸色“唰”地转为惨白。她唇齿间不断重复着“粮草”二字,一个耸人听闻的想法呼之欲出。
与这个想法同时出现的,是无数次梦回中乔椿的面目。
他依旧跪在大俞地图上高呼冤枉,他滴下的血有多烫,她的手就有多冷。
如果可以,谢无猗真想一头钻进茫茫大海,什么话都不再听。可这里不是海边,没有汪洋,只有略显干燥的晚风,吹得她的头发越来越乱。
萧惟忽然插嘴道:“他是不是亲自点了人,并让他们除去能标识身份的物品?”
吕姜点点头,“殿下能找到狄虎的札记正是因为太子下了严令,他们伪装成普通商客,所带的唯一一件特殊的东西就是太子的佩剑。”
正因如此,狄虎的记录才会停在五月九日。
记忆中的佩剑也和皇陵里的那把赝品剥离开来,缥缥缈缈,消散于云端。
萧惟轻捻食指指肚,弹出不知何时被袖口勾住的砂砾。一侧头,见谢无猗还在喃喃念着“粮草”,萧惟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而吕姜也在此时开口:
“临行前太子曾秘密交待,一旦他出了意外,便以粮草延误为由斩了运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