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已经支不起丝毫的力量撑起身体,他只能用双手扒拉着土地往前爬行。指腹被尖利的碎石子刺破,祁舟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像条虫一样在地上扭曲攀爬,一寸一寸的拖着鲜血直流的笨重躯体,向那具被烧到焦黑的骨架慢靠近。
他的口中发出杜鹃啼血般嘶哑的悲鸣,一声声呼唤道,“阿济……阿济啊……哥哥来找你了,哥哥错了,哥哥好好爱你好不好?阿济……哥哥呜呜……哥哥错了……哥哥真的错了……哥哥带你走,哥哥带你离开这里,从此以后哥哥全心全意的爱着你,只爱你一个人……”
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见到烟雾中心的景象,斐里恩照样红了眼眶。泪水漫了上来,他却咬紧了牙关,不让泪水掉落,神情顷刻间变得狰狞无比,凶狠的撕碎了他俊朗的面容。
闷不吭声的积蓄起力量,将所有的力量灌注到双腿之中,他重新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跑动着,在踏出结界的那刻,立马调动了体内被净化基石狠狠压制的外神之力,他瞬移到了那架黑骨前,怪化的右爪霸道的揽住了整幅骨架,重新生长出来的左翼伸展开来裹住了他与怀里的黑骨。
斐里恩重新变成绯色竖瞳的右眼终于到了积蓄的极限,一行泪痕从他的面焉落了下来。
他将仇恨愤怒的目光投向基地内的高台,清楚的看到那积极为他们制定计划,给他们看过甚至试验过道具,承诺帮他们切断外神链接夺回祁济的基地高层们正转身离去。
继而又扫了眼还在往这徒劳爬来满脸悔恨与痛苦相交杂,灰尘覆面涕泪横流狼狈到不行的祁舟,斐里恩用饱含恨怒而沉哑不已的嗓音说,“祁舟,别用你迟来的爱玷污我的爱人。你这个愚蠢的懦夫不配拥有他,也不配拥有他的爱!那东西一直在你手里,为什么没有看好让人掉了包?跟你合作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斐里恩的质问令祁舟浑身一震,他想到之前闹着要看他手中道具,同属一个战斗小队里的队员,面容闪过被背叛的受伤神色,这令他的神情越发凄苦。祁舟往前攀爬的手指瑟缩了下,却又坚定的向前使力,血肉模糊的指腹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道五指的印痕,触目惊心,“我错了,我不该轻信他人,呜嗯……对不起阿济,对不起……”
他止不住的痛哭起来。
弟弟的死去,又一次被同类所背叛,让祁舟悲恸悔恨至极。
他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初,在那栋破落的旧房子里,在知晓弟弟对自己的不伦情感时,他要没那么死脑筋,固守着原则底线与道德三观不放,他去接受了弟弟的感情呢?
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和唯一的血脉至亲,是不是就不用经受分离?
他可怜的弟弟是不是就不用被神降?
他的阿济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祁舟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
可他的问题没有答案。
这个世界非常玄幻,可即使再怎么玄幻,也没有重来一次的魔法。
祁舟的问题是一条又一条沉重的枷锁与荆条,不断的往他自己身上紧紧缠缚用力鞭笞。是永远无法自行和解与自我原谅的罪恶和愧疚。终其一生,他都别想脱困。
而质问完祁舟的斐里恩,懒得再去看祁舟的惨状,他侧着脸贴上怀中焦黑骨架的头颅,神情在顷刻间变得极尽温柔,“阿济,你上次说想要等到后院的蔷薇花全开了后一起去赏花。我会将这个基地里的所有人都化作花泥,想必蔷薇一定会开的十分美艳。”
“我们回家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