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面不改色,却话里有话:“若要人心里踏实,自当合计明白。婚姻大事,还是更谨慎些才好。”
将军府虽不至于山穷水尽,但老夫人与徐元妙爱好与京城贵妇社交,衣服首饰花销极大,自她入府,大部分开支都要取用陪嫁铺子的盈利,平日里也会拿她嫁妆自用。老夫人手上那串碧玉佛珠,便是她的嫁妆之一。
往日是她把她们当成一家子,不愿计较,可真算起账来,她笔笔心中有数,只是如今还是徐家儿媳,不便公然揭露罢了。
项老太太眼含精光,在三人身上一打转,心下有了计较,起身淡声道:“看来徐家对二小姐的嫁妆尚有争议,这是徐家的家事,老身不便掺和。婚事,咱们容后再议。祺轩,咱们造访已久,不便叨扰,回府罢。”
项家愿与将军府结亲,本就是看将军府的岳家是定远侯,这才降低要求。外人都道定远侯是闲散人,她却知道,叶镇南是唯一一个有从龙之功,却能安然无恙至今的天子近臣。
可如今看来,叶蓁与徐家人颇有龃龉,定远侯未必会帮衬徐家,那这桩婚事便要重新评估了。
“老太太,您何不留下吃个便饭?”徐元妙急急挽留。
项老太太看也没看她一眼,拄着拐棍径自往前走。
徐元妙咬咬下唇:“祺轩哥哥……”
项祺轩只略一迟疑,便马上去为自家祖母撑伞。
“元妙!”老夫人阖眼唤住她,今日婚事已是定不成了,不能再叫女儿失了分寸。
待项家人离开,徐元妙憋不住了,手指叶蓁,柳眉倒竖:“叶蓁,你为何偏偏要在纳征之日计较那些个嫁妆?不就是一对玉连环么,我是你小姑,何必如此小气!”
叶蓁将紫檀木盒拿到手中,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你兄长是将军,徐家何至于用我的嫁妆贴补?你们若大气,何不拿自家库房的翡翠同心结,偏要用别人的嫁妆?”
“你……”徐元妙一时无法反驳,气得眼泪直掉,“你就是嫉妒我能嫁得比你好!”
叶蓁“噗嗤”一笑:“你的意思是,徐元景比不上项祺轩?”
徐元妙“你”了半天,只能恨恨骂道:“牙尖嘴利。”
老夫人本就恼了叶蓁,更兼心疼女儿,终于装不下去,蓦地一拍桌子,厉声斥道:“放肆!女子终身大事何等重要,你如此做派,若是毁了元妙的姻缘,本夫人定叫你在京城名声扫地!”
叶蓁斜睨着她:“老夫人知道女子终身重要,却还要同你侄女一起毁我姻缘,您信佛,自当知道这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老夫人攥紧手中佛珠,怒极反笑:“果然是在计较寒烟入府一事,你这心胸狭窄的妒妇,亏你还是定远侯的女儿,如此斤斤计较,小家子气,和那些市井妇人有何区别!”
她说话太过难听,一旁的云枝都要憋不住还嘴,却见叶蓁依旧情绪稳定,淡然自若:“市井妇人精打细算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本姑娘的确应该向她们学习。云枝,传话给各铺掌柜,打今儿起停止一切将军府的银钱供应,没有本姑娘准许,谁要支钱都不许答应。”
云枝马上转怒为喜,“好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