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快六点半,才听到大门的密码锁发出悦耳的“嘀嘀”声,何艳彩知道是他来了!兴奋地奔到门口。
方浩儒推门进来,一只手还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又将门关上,脸上仍是那副她熟悉的冷漠表情。
“你终于回来了!”何艳彩由衷地感叹,双手温柔地搭上方浩儒的肩,准备像往常一样帮他脱西服,却被他慢慢推开。
“不用了,我就待一会儿。”
“好不容易见到你了,就只待一会儿……”她嘟囔着,弯腰去拿他的拖鞋。
“艳彩,别忙了,过来坐,我有事儿跟你谈。”方浩儒的语气异常温和,温和之中却有一种让何艳彩不寒而栗的陌生,不祥的预感即时笼罩在她心头。
方浩儒仍旧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等着她。何艳彩在他旁边的沙发慢慢坐了下来,如同一个面临宣判的犯人。
“以后,我就不再过来了。”他将手里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接着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只信封,“这里面是一张汇丰银行的支票,你留下吧。另外,这房子我会尽快安排,过户到你名下。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告诉我。”
何艳彩木木地坐了许久,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过茶几上的支票信封,慢慢撕碎。“我不需要钱,你以前给的,我也没有用过。”
方浩儒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我们……必须结束了。”
“你要结婚了,对吗?”她挑了挑嘴角,脸上浮出一种嘲讽的神情,“听郭医生说,她还是个圣洁的小处女。”
方浩儒立即现出一丝不快:“这跟你没关系。”
“我原本以为,你如果结婚,只会娶名门闺秀……”何艳彩眼睛直直地盯着别处,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记得我们之前是说好的,都不要管对方的感情,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私生活,请你也别打听我的事儿。”
何艳彩无言以对,唯有痛楚的泪水在心里翻涌。她承认那是当初的协议不假,不过,协议还提到过彼此不要动真感情,而她却早早就违约了……凝望着面前这个俊朗而又冷酷的男人在窗外夕阳中映出的逆光剪影,她的体内暗暗有一股冲动,想要扑过去跪在他的脚下,乞求他不要对自己这样残忍!然而,理智同时也在警告自己:一旦这样做了,他定会绝情地抬起脚,踩碎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准备了你喜欢的黑椒牛扒,吃完再走吧!”何艳彩拼命压抑着自己濒临失控的呼吸,捏出依旧怡人的音色。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儿,先走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再打电话。”方浩儒说罢起身,双手插进裤袋,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他又站住,“对了,过几天我会让小周来把我留在电脑里的资料处理一下,到时候会跟你联系。你多保重。”
门关上时发出了一种忧闷的声音,何艳彩感觉被自己为之癫狂的男人抛进了一个寒气逼人的冰窖,牙齿开始打战。她爬到他刚刚坐过的位置,蜷缩在那里,将靠垫放在口鼻间贪婪地嗅着他留下的气息,终将脸埋在靠垫里,失声悲泣。
方浩儒其实走得也并不轻松,他明白何艳彩在他身上是动了心思的,但他们之间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过他最佩服的,就是这个女人从不拖泥带水的风格。因此,对于本身就有极强平衡能力的她,他也不想多说废话,甚至连逢场作戏的临别赠言都省略了。按他的逻辑,利益的交易只能用利益来解决,既然自己对她没有感情,用这样直率无讳的方式,至少算是对她动了真情的一种真实“回馈”。
上次向陈溪表白后稍一放松,方浩儒白白忍受了两周的煎熬不说,这么宝贵的时间里本该有的进展全都错过了!陈溪如今心思尚不稳定,他不敢再有丝毫闪失,从周二开始,小周几乎变成了陈溪的专职司机,一大早便在她家的小区门口等着送她上班;到傍晚快下班时,就在人力资源部外的一个隐蔽角落待命,等着接她回家。方浩儒给小周下了死命令:只要陈溪人不在御景,就不许把她跟丢了!而他自己也没闲着,每天中午必打一个嘘寒问暖的“请安”电话。晚上重要的、不重要的活动一概推掉,赶到陈溪家去吃一顿家常便饭,接着陪堂姐妹一起看完无聊透顶的电视连续剧才离开。
这一周,方浩儒上的这个“晚班”,只赶上一天陈溪心情好,做了一顿像样的晚餐,其余三天她都说没胃口吃别的。他忙碌了一天,到晚上也得陪着喝白粥,连点荤腥都没沾着还得说味道好,每次“下班”后就要赶紧找地方补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