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勉强点了点头,她还能走路,只是重心有些不定。
方浩儒熟悉这家饭店,他知道邻近的商务中心后面便有一个隐蔽的电梯,一般没人乘用。他扶着陈溪进了电梯,到了楼层,陈溪却双脚发软,几乎站不稳,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方浩儒身上,直说头晕。
他明白这是酒精又开始作怪,弯腰将她抱出电梯,走到客房门口,又不得不放下她用左手臂架住,腾出右手掏钥匙卡打开了门。
进了房间,方浩儒小心地将陈溪放到房间中央的大床上。而她现在头脑已然一片混沌,身体瘫软如泥。
方浩儒脱掉外套,倒了一杯温水,喂陈溪喝了几口,起身想将水杯放回茶几,却被她拉住衣角。
“你别走……”她半睁着眼睛,无力地攥着他的毛衣边。
“好,我不走。”他又坐回床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大概陈溪已是极度困倦,见他坐在身边,她一偏头便沉沉睡去。
方浩儒坐在陈溪的身边,望着她良久,慢慢俯下身抱着她,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脸颊,再到脖颈,她衣服底下的温香软玉正散发着一种诱人的气息,令他顿时欲望高涨,禁不住贴近她的身体,手顺着她的膝悄悄滑进裙子底下……
突然间,他的心猛地一下抽搐,立即放开陈溪转身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使劲拍自己的脸,想尽力赶走脑子里那个禽兽般的念头。之后,他双手撑着洗手台,低头静静地待了几分钟,才擦干脸走了出来。
方浩儒慢慢走回床边,站着望了陈溪片刻,小心地托起她的头垫了一个枕头,她挪了挪身体却并未醒来,他拉过毛毯盖在她身上,转身走到窗前的沙发边坐了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凝望着床上的睡美人,陷入沉思。
这个可谓让自己几近神魂颠倒的女孩,此时就躺在对面的床上,昏醉而不省人事。一直向往的东西如今唾手可得,他却偏偏没了胆量。方浩儒有些沮丧又有些困惑——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居然克制住了冲动,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了?
他开始仔细地回想:当初想方设法接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曾经以为这只是一次不同于以往的猎艳,因为她很特别,令他感觉口味新奇,而现在看来,自己对她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只为一亲芳泽的情色之欲。
如今,方浩儒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事实,甚至有些懊恼地承认:自己这次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所以才不敢去轻易地玷污她,但凡再有一丝非分之想,内心或许又要被那羞耻感加倍煎熬。他开始在乎她对他的感觉,在乎得竟有些惧怕她……
同时,他也明白了,将来要想妥善处理与她的关系其实也并不简单。他曾经用交易伤害过她,今晚又用烈酒灌醉了她,他对她的情感已经蓄积了太多的不良动机,令他心中充满亏欠,不能再错下去了。
现在必须要好好考虑,自己将来会带给她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最终,他得到的答案是,他想拥有她,就必须要娶她。然而这个答案一经明确,让他自己也有些紧张失措。
三十三岁的方浩儒,其实以前从没认真考虑过结婚的事。他本打算再逍遥自在地过两年,便根据家族利益的需要,像弟弟一样,某天会和某个名门望族联姻。至于未来将一同传宗接代、共度余生的那位“总裁夫人”,或许即在圈子里的二代名媛中确定一个顺眼的,婚后合得来则罢,合不来就在外面“金屋藏娇”养几房填补缺憾。人生嘛,无非是喧嚣中透着孤寂,索然中又时而有些浮华的激情——花天酒地的宿命不过如此。岂料忽如一夜春风来,他的世界顿时因她而繁花似锦,焕发出从未有过的生机……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想娶的,就是眼前这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个想法将在他的家族中掀起何等的惊澜,因此他一遍又一遍地思量,也曾找出一大堆理由,试图要先行否定自己,但都没能成功。他也说不清究竟因为什么,总之对眼前的这个普通女孩,自己一直就是放不下,就是想天天看到她,不舍得离开……难道,真的应该相信这就叫“缘分”?
当方浩儒打定主意时,天色已朦朦泛起曙光。他起身又去洗了把脸,之后写了张便条放在床头柜上,俯下身抚摸着陈溪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吻了她一下,便拿起外套走出客房,轻轻地关上了门。
陈溪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才醒来。
她揉揉眼睛环视四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记不清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头有些疼。看到方浩儒留的纸条,便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