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儒随即抱着陈溪起身,将她放在沙发上。“现在,你赶紧把蛋羹吃了,不然就凉了。我到隔壁去看点儿资料。等我忙完了,下午的时间都给你,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没想好呢,午饭以后再说吧!”陈溪拿起羹匙,舀了一小块蛋羹,轻轻吹凉送入口中。
“好,一会儿再说,你先吃吧。”方浩儒说罢吻了下她的额头,随后去了书房。
陈溪慢慢地吃着,脑子里开始像演电影一样回放刚才在餐厅的情景,以及进餐厅前听到母子二人的对话。她又抬头望了望这间宽敞豪华的大卧室,隐隐感到在这所大宅中,有种无形的压力一直如影随行。
小蓉敲门进来,准备收拾房间,见陈溪已将床收拾好,憨憨笑了下便进盥洗室去做清洁了。陈溪的目光跟随她的身影投到了卧室一角的小辅廊中。
第一次来方家进入这间卧室时,陈溪目不暇接,还未来得及关注到边上的这个小辅廊。直到昨天从法国回来,她第二次进入也是正式住进这间新房时,才发现原来它还藏着自己始料未及的奢华。这个从墙边凹进一块的小辅廊看起来不到十平方米,坐在沙发这边望过去,会以为它只是个穿衣的区域,因为辅廊的角落摆着一个淡金色浮雕框的落地穿衣镜。而面对着的一扇门应该就是卫生间了。其实那个卫生间确切地说只是个厕所,五六平方米的面积并不算大,只有坐便器和带洗手池的镜台,没有洗浴的地方。
通常走到卧室与辅廊交界处才会发现,原来两边的墙各有一扇门。推开左手边的门,会知道里面才是真正的更衣间,宽敞的空间里立着三排挂衣柜,西装、衬衫还有其他男式礼服或者便装规规矩矩地排列着队形,另有专门挂领带和摆放各种小配件的格柜及架子。据说,第三排柜子是特意为陈溪加的,不过现在她那一堆本也算丰富的服饰居然连一半都没占满……
当陈溪第一次打开辅廊右边那组镶着磨砂玻璃的双扇推拉门时,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震撼”二字。展现在眼前的是个极其宽大的盥洗室,起码有五十平方米。以澳洲砂岩浮雕为主的装潢带有几分地中海风格,一边的墙面是直至天花板的大镜台,古董艺术品般的毛巾柜旁有两扇玻璃门分别隔出独立的小空间:一个是干湿两用的桑拿房,另一个则是小淋浴间。盥洗室内用金象牙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色调柔和,纹路雅致,中央区域设置了一个直径约有两米的圆形大浴缸,看缸壁上各种各样的喷嘴及旋钮,估计是个多功能的冲浪浴缸。浴缸的上方,圆形的玻璃天顶能让白天明朗的阳光照射进来,晚间则可以抬头欣赏外面的星夜,只是可惜,北京的夜晚极少有星光可赏。整个盥洗室被绿萝、菩提花装点得不输专业水疗馆的VIP房,此外在浴室的一角还摆有棕榈藤编按摩床和一个印度贝壳雕拼制成的熏香台,听小蓉说,方浩儒有专职的按摩理疗师,定期来这里为他服务。
昨晚陈溪洗完澡,拿过一条浴巾擦干身体,无意间看到浴巾上有品牌的英文:VERSACE(意大利的品牌,范思哲)。
这里的一切,曾经都只属于方浩儒一个人,他一直就生活在这样优越的环境里。
在以前的幻想中,陈溪从未为自己憧憬过如此这般的生活空间,她对于“享受”的概念,在此之前也没有跳脱出“大众化”的框架。而从昨天开始,她隐约有了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和方浩儒之间的距离,也许是一道深而远,且根本无法逾越的沟壑。他扎扎实实地给了她最充裕的物质保障,却让她觉得空落落的,始终找不到安全感……
不知不觉间,陈溪又想起了杨帆。
如果他还在世,自己是不是就不用面对眼前这一片令人目眩的辉煌了?纵然他因为忙碌,并不比方浩儒懂得体贴,但他毕竟也是爱自己的……
她同时又意识到,杨帆的离去,也带走了她最纯粹的感情,那种为了自己的爱人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愿意忍受的情感。现在,她对方浩儒的付出,相较之下就有限多了。她嫁给他,更多的是因为他对她非常好,并且也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然而现在,她再也不想投入全身心去爱任何一个男人——这样太累,太伤自己了。婚礼前,也有朋友甚至是她对自己都提出过同一个问题:你真的爱他吗?而她屡屡茫然,明白自己不能说“爱”,却也不敢说“不爱”……总之在现实当中,他将是她今后合法的感情依靠了,只能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分心。
吃完蛋羹,陈溪去盥洗室漱了漱口,接着把餐具拿到楼下,交给了梅姨。
梅姨急忙接过,客客气气地说:“你不用亲自拿下来,叫小蓉带下来就好了。”
陈溪笑笑:“她在忙,我拿下来也没事的。梅姨,您做的蛋羹味道真好,谢谢!”
梅姨怔了一下,也笑了:“你喜欢就好,以后想吃我就做给你。”
陈溪笑着点点头,上楼了。
梅姨虽是南方人,也明白普通话中“您”和“你”的区别,在这个家里,还是头一次有人用“您”来称呼她。她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有意思,看起来文弱,但个性似乎很强,说翻脸就翻脸,谁也不怕,事后也不会认错,却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一种善意,并且很真诚。
方浩儒从小是由梅姨一手带大,梅姨无儿无女,对这个大公子一直是细心照顾,主仆间感情不薄。尽管她自知在方家是不够格过问方浩儒婚事的,但对陈溪也是暗暗关注。她忍不住又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正上楼梯的陈溪,心想:看来浩儒有眼光,也许还真是挑对人了,就是不知道时间长了,两个人的脾气能不能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