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骗开城门,仅凭着一张嘴绝无可能。
沈烈让景进重新搭好绳板桥,从船上卸下部分财物打包,让换了皮甲的军卒们都背上包裹,装作满载而归的样子。
景进走到沈烈近前,商量道:“烈哥儿,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担心婆儿,就算遭难,我也要把尸首带回去,如此才能跟我家世子有所交代。”
景进觉得杨婆儿指定是活不成了,杨婆儿受李存勖宠爱,就这样没了,回去必定要有交代。
沈烈点了点头:“可以,你安排好船上的人,我没法分兵护船,你让他们自己做好防护。”
杨婆儿是生是死,实难预料。
沈烈猜测杨婆儿可能还活着,只是可能会活得很悲催,刚才那个范畴光曾骂过一句“贱婢”,这话的指向很明显,杨婆儿恐怕已经饱受摧残,搞不好以后连走路都难,都说红颜薄命,男人要是长出一副红颜模样,照样逃不出这种厄运。
前往清河城的队伍松松散散,来到城门下时全都把身上的包裹放到地上,喧闹不停,每个人故意装出兴奋的样子,这让守在城门的军卒不明就里地卸下了防备。
“上边的兄弟,快开门,下来帮把手,后边还有呢,将军让你们把这些先搬进去,我们还要赶紧返回,五艘船呢,东西太多了,快找些牛车...”
冯晖仰着脸,冲城门楼上大喊,又将两吊铜钱用力甩了上去,串钱的绳子在半空断开,铜质的“开元通宝”像雨落般洒落在城门楼内,敲击在砖石上叮当作响,里面的军卒争先恐后地俯身去拾。
“兄弟,稍后,我们这就下去。”
城门很快开启,举着火把冲出来的军卒完全放松警惕,直接奔向地上那一大堆包裹,有人解开几个包裹,看到里面全都是值钱的物件,顿时喜笑颜开,连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家兄弟都懒得辨识。
沈烈混在其中,笑呵呵地将一个大包裹扶到一名魏博军卒的后背时,冲着夏鲁奇使了一个眼色。
夏鲁奇会意,趁着那些魏博军卒翻腾包裹之际,带人进入城门,同时也抽出身上携带的匕首,待几名魏博军卒心满意足地背着包裹走进城门时,即刻动手,全都给抹了脖子。
余下的魏博军卒见状,顿时惊慌失措,想要反抗,却因为一心想着搬包裹,手上根本没拿兵器,以至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很快被杀翻在地,只留下一个活口带路。
城中军营距离府衙不远,与南坡洼的莲花池相邻,当下时节,池水结冰未化,稀稀拉拉的枯荷杆冻倒在冰面上。
沈烈领兵先冲军营。
其实清河城中的兵力并不多,也就五六百人,如今已经去了大半,军营中剩下的这些军卒又在睡梦中,就像当初魏州牙城里的牙兵所遭遇的情况一样,被打得措手不及,许多人连衣袍都来不及套上,就被杀死在血泊之中。
因为行动迅速,杀戮并没有引起城中百姓的恐慌,即便有些家户被惊到,有些人与军营有关联,想要救援反抗,也被弹压下去。
规矩是规矩,沈烈只是想以此来约束属下不能随意烧杀掳掠,当有节制。可刀下留情不意味着无差别的仁慈,只要敢举起利器反抗者,照样要送他们去西天,所以这个规矩还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要能自保,这也是沈烈定下的另一个规矩。
真正想要反抗的人并不多,毕竟没人想死,况且不管城头如何变幻大王旗,都与穷苦之人无关,不管是谁做了清河城的主人,穷人该受盘剥照样受盘剥,一切都不会改变,又怎么可能会对某个当权者有什么认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