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军死死攥着麻绳,粗粝的麻纤维勒进掌心。
月光照在张德才扭曲的脸上,那双三角眼里还泛着毒蛇般的冷光。
"你当老子是吓大的?"
张德才突然咧开嘴,黄板牙缝里渗着血沫:
"你娘这会儿怕是还在村东头晒谷场吧?听说她腿脚不利索......"
"你他娘的!"
刘勇一脚踹在张德才腰眼上,老槐树下的蝉鸣声戛然而止。
李连军揪着张德才的衣领把人抵在老槐树上,树皮碎屑簌簌落在两人肩头。
柴油机厂的夜班汽笛突然拉响,惊起稻田里一片扑棱棱的白鹭。
"当年你爹在青龙潭修水坝..."
张德才突然嗤笑,沾着泥的指甲抠进李连军手腕:
"捞上来时候泡得跟发面馍似的,你说巧不巧?"
刘勇的烟头在黑暗中划出猩红弧线:"狗日的还敢提李叔!"
李连军太阳穴突突直跳。
父亲溺亡的调查报告写着"酒后失足",但此刻张德才眼里跳动的恶意分明淬着毒——柴油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后山果园抽水机正发出病态的嗡鸣。
"你以为绑了老子就万事大吉?"
张德才啐出口血痰,正落在李连军解放鞋开裂的胶底上:
"龟儿子记着,你爹坟头草怎么长的,你娘也是一样."
铁锈味突然漫过稻草香。
李连军抄起碾场用的石磙子压在张德才胸口,重物坠地的闷响惊飞了草垛里的夜枭。
月光漏过槐树枝杈,斑驳照出张德才脖颈上那道陈年疤——和母亲遗物里那张泛黄照片上的伤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