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梆子响过,许舟放下书关好窗户。汀兰裹着杏子红绫被睡得正酣,床脚炭盆烘着半湿的绣鞋。他掖了掖被角,也上了床。

    今天修行功法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很快便运转起功法,精神力集中到了顶峰。

    丹田处流转的真气忽如沸水翻腾,许舟躺在床榻上,额间渗出细密冷汗。往常如臂使指的行气路线竟生出滞涩感,脊梁骨窜起蚁行般的麻痒,仿佛有株藤蔓要从琵琶骨破体而出。

    “这是?”

    他闭目凝神,耳畔汀兰均匀的呼吸声渐如潮水退。当灵台空明刹那,窗棂凝结的夜露“嗒”地坠在砚台,这声响竟似梵钟轰鸣,震得神识激荡——

    焦土千里忽现,那抹新芽正吞吐碧色荧光。苍穹云涡翻涌如墨,雨滴竟悬在半空凝成翡翠珠串。新芽舒展嫩叶承接甘露的瞬间,许舟只觉天灵盖似被月光洞穿,整个人轻若柳絮飘摇而起。

    睁眼时,烛火仍在他肉身指尖跳跃,汀兰抱着他脚踝咂嘴嘟囔梦话。而此刻悬在房梁的“自己,正透过雕花承尘望见瓦缝间漏下的碎星。

    “这是?神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