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张灯结彩的商贾府邸,此刻大门紧闭,车马绝迹。墙角蹲着的车夫,赌钱的吆喝声,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些个商贾连夜离开,生怕被密谍司抓起来当做北狄谍探冒功。
废弃的宅院里,七名密谍头戴斗笠,围着十三具尸体,静默如石像。
焦胜负手而立,目光在尸体间游移。其余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
密谍司头一回查案陷入这种毫无线索的境地,密谍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们太了解这位上司,越是平静,越是怒极。
“除去被火药炸死的,”焦胜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其余皆是剑伤,剑剑直取要害。雁荡山、乾元街、醉白巷,三处现场手法一致,剑口完全吻合,竹筒碎片也如出一辙。”
“若是排除仇杀,”他踱步到尸首前,“只能是北狄贼子所为。但北狄人大开大合,向来不喜使剑枪之类的武器,使用剑作为趁手兵刃的杀手并不多……”
贾垒犹豫片刻,上前半步:“辽州曾有一北狄密探,擅使短剑。去年围捕时,此人连杀我司十余人,跳入金湄河逃脱,生死未卜……”
“不可能。”焦胜沉吟片刻,摇头打断,“楚宴在他身上留了三刀,楚宴素来喜爱在刀上抹剧毒,就算不死也废了。”
“那……”贾垒面露难色,“只能是未记录在册的新人了。”
焦胜长叹一声:“北狄贼子,最大的目标就是火器。如今他们得手,必定急着将火器送回北狄,留在景城没有任何好处……”
他转身凝视众人,“若是让他们得逞,我焦胜,只能以死谢罪!”
周围的密谍们心头一沉。他们跟随焦胜多年,深知这位上司,对北狄贼子狠辣无情,对下属却极为关照。此刻见他如此,都不禁揪心。
此时的许舟,浑然不知,自己随手用的火器,正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追捕。此事正八百里加急送往上京、边军,被视为重中之重。
通往北方的陆路水路,正被层层封锁,绝不能让北狄贼子把火器带出大玄。
北狄其实并没有得到火器,但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得到了,密谍司正在以最高规格,封堵所有北上路径。
躲在暗处北狄密探们,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拿到,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
焦胜蹲下身子,在尸体旁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人,大人!”
就在这时,一名密谍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那密谍蹲在焦胜身旁,低声说道:“我们几人查到,周家兄弟似乎之前领了别人的命令,雇请修行者去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