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地一声,林管家腰间佩剑出鞘三寸。苏儒朔抬手制止,蹲身扶住老者肩头:“叛主之罪……”

    他指尖触到孙德剧烈颤抖的肩胛骨,“当诛九族。”

    孙德浑浊瞳孔骤然收缩,却听得家主叹了口气,续道:“但你的家人,苏家会照顾。思礼,苏家也会想法子救回来。你放心去吧,苏家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老者闻言,怔愣片刻,,眼中满是感激,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自责。

    “老爷大义,我孙德愧对苏家!”

    他忽整了整衣冠,行三跪九叩大礼。

    起身时袖中寒光微闪,众人尚未回神,他已如离弦之箭撞向石灯笼。

    颅骨碎裂的闷响惊飞檐下栖鸦。

    苏儒朔弯腰拾起孙德怀中滑落的银锁——正面刻着“长命百岁”,背面是他亲笔题的“忠义传家”。

    血渍正慢慢渗入“义”字最后一笔的沟壑里。

    苏儒朔的袍角扫过石阶青苔,沉声道:“老林,送孙先生体面上路。”他望着老管家佝偻的背影,腰间玉佩被攥得温热,“他家那个在国子监的孙儿……总要全须全尾接回来。”

    “是。”

    林管家喉结滚动,终是拖着孙德尸身没入夜色。

    血痕在青砖上蜿蜒如蛇,苏儒朔沿着那道暗红痕迹踱至西跨院,却在月洞门前驻足。

    思索了片刻,他转身往二女儿住的僻静小院走去,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却没有进去,正要转身离开时。习秋推开雕花门,看见了他,面色古怪:“老爷怎在风地里站着?怎么不进来呢?小姐……小姐在书房写字,还没有休息呢。”

    苏儒朔犹豫了一下,只得又抬步走了进去。

    进了庭院,从打开的窗户里看去,那一袭素白衣裙的娇弱少女,正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用着刻刀,正在动作柔婉地雕刻木材,梨木碎屑如雪落满湘裙,目光里满是温柔的神情……

    等等?!

    什么东西?!

    刻刀!!

    苏儒朔挑了挑眉,进了院子,站在了暖阁门口,并未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