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去,只余画舫残骸在江面上燃烧。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辚辚作响。

    林疏雨将女儿冰凉的手指拢在掌心,目光落在女儿苍白的面容上:“朝槿……”

    她叹了口气,“这回是娘思虑不周,险些害了你……往后还是别出来了,哎,外面太危险了。”

    尾音散在车轮碾过碎石的响动里。

    苏朝槿攥紧染血的帕子,指节泛白。帕上绣的并蒂莲已被血渍浸透,暗红的花瓣在烛光下妖异非常。

    “习秋……”林疏雨掀开车帘吩咐,“回府后熬碗安神汤。”

    她转头看着女儿单薄的肩头,到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车轱辘碾过一块碎石,车厢猛地一晃。苏朝槿借势掀开窗帘,星河如瀑倾泻入车中,夜风裹着江水的腥气涌入。远处画舫残骸仍在燃烧,火光映得满天星斗黯然失色。

    “朝槿”林疏雨攥紧帕子,指节发白,“娘亲有件事……”

    “若是姐夫的事……”少女指尖摩挲着窗棂雕花,“娘亲不必说了。”

    她垂下眼帘,“朝槿晓得轻重。”

    林疏雨喉头一哽。

    车窗外忽有更夫敲梆,三长两短,已是子时三刻。

    “朝槿不会做出有违礼数的事。”少女声音轻若蚊呐,“只是……姐夫终非池中物,他日蛟龙入海时……”她忽然抬眸,眼中水光潋滟,“娘亲,若那日到来,莫要作那拦江的堤坝。”

    林疏雨怔住。

    她想起方才岸边,那位文坛泰斗捧着诗笺老泪纵横的模样;想起“日出行”中“吾将囊括大块”的豪迈;更想起许舟抱着女儿冲出火海时,衣袂翻飞如谪仙临世...

    “好。”她别过脸去,指尖拭去眼角水光,“娘亲答应你。”

    “若是……”苏朝槿忽然攥住母亲袖口,“若是朝槿等不到那日,烦请母亲在坟前……”

    “胡说什么!”林疏雨厉声打断,却在对上女儿哀求的目光时软了语气,“傻丫头,放心吧,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另一辆马车里,许舟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