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比丹霞散得还快，此刻门可罗雀的厅堂里，唯有梁间垂下的铜铃偶尔晃动。
暗格里未完工的鉴真镜映出她蹙眉的模样，这是按文曲星秘法炼制的辟邪镜，偏偏缺了最关键的通宝灵光。
后厨忽然传来窸窣响动。
蓝容悄声靠近，却见琉璃窗棂透进的月光里，吟哕正踮脚够着丹炉残渣。
孩子肉乎的掌心躺着几枚铜钱叶，龙角还沾着灶灰，嘴里含糊念叨着："阿娘皱眉不好看...哕哕要造个亮晶晶的东西..."
他腕间灵珠忽明忽暗，映得满地药材碎屑泛起奇异流光。
琉璃窗棂透进的月光在地面织出银纹，蓝容屏息望着踮脚扒拉丹炉的吟哕。
孩子发间的小龙角泛起珍珠色光晕，沾着蜂蜜的小手把铜钱叶贴在炉壁，药材碎屑竟像星子般漂浮起来。
"阿娘别动！"吟哕突然转身，金瞳里流转着陌生的符咒。
蓝容腕间冰晶骤然发烫，文心兰自发髻垂落的花瓣簌簌震颤——这是文曲星力与龙族天赋共鸣的征兆。
满地狼藉忽如活物般重组。
丹炉残渣凝成青铜镜框，铜钱叶化作阴阳鱼在镜面游动，连吟哕沾着蜜糖的指印都成了鎏金纹路。
当最后一片药材嵌入镜框缝隙，整面铜镜迸发出七色虹光，惊得后院梧桐树上的文气祥云都聚拢过来。
"鉴真镜！"蓝容指尖刚触到镜面，镜中便浮现出赵老板往天河淤泥掺朱砂的画面。
她蹲身搂住打哈欠的吟哕，发现孩子掌心躺着枚琉璃珠，珠内封印着缕不断变换形态的金雾——这正是谣言化作的业障黑雾。
晨雾未散时，蓝容特意将十口丹炉搬到街心。
朱雀纹锦旗猎猎作响，她当着半城百姓的面，把各家胭脂铺的货物挨个照过鉴真镜。
当赵记的赝品在镜中显出蠕动的黑虫，而凤翎阁的养颜丹映出《洛神赋》全篇时，围观的绣娘们突然发现，那些说闲话的妇人脸上都浮着墨色印记。
"诸位且看。"蓝容轻弹镜面，琉璃珠里的金雾化作三千光点没入围观者眉心。
众人恍惚间窥见赵老板夜半贿赂更夫的场景，不知谁先喊了句"退赃"，整条街顿时沸腾如滚水。
蓝容望着汇入商铺的金色祥云，忽然察觉天道气运正顺着琉璃瓶上的凤纹流转——这是文曲星力反哺天道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