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刚从池卿朗手上拿过分量不轻的琉璃金灯,张福便笑眯眯地帮着接过,“奴才来。”
尤听容低声谢过,跟着张福出了门。
华进第一个松了口气,他再也不想舍死忘生地感受这三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氛围了。
难得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正色地谈论起了他在楚地的见闻。
“微臣在楚地可是开了眼界了,上至地方衙府,下至乡间田地,都是涂家的人,个个都是‘涂大人’。”
“楚地年年欠收,这些年,因为涂丞相的缘故,朝廷往那里拨了多少善款,却始终难起效果。”池卿朗神色也严肃起来,“陛下派往楚地的官员,总是位子都没坐稳,便叫人撸了下来。现在的楚地,对朝中的臣子而言就是烫手的山芋,没人敢碰,更无人敢管,俨然成了法外之地。”
“不过是夜郎自大罢了。”单允辛俯视着楼下仿若繁光缀天的热闹景象,“终究是会盛极必衰的。”
华进有些得意,“陛下吩咐微臣的事,微臣已然办的妥妥当当,不日,便有人要捅了楚地这个马蜂窝!”
“必然会蜇的涂丞相满头的毒包。”华进想到那时的场景,乐开了花。
“朕忍了这些年,也该到头了。”
单允辛本不想这么快的,尤听容的出现,屡屡侵扰的梦魇,都在一步一步瓦解他的耐性。
原本是想尽快收拾了这些碍眼的钉子,名正言顺地迎她入宫。
可现在……
单允辛想到这里,脑子就一抽一抽地疼,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争执不休。
一个说他们缘分天定,生死尚且难以割舍,更逞论……尤听容对他的避让、怨恨,都是发自于情意。她只是对宫外的生活一时兴起、一时冲动,或者说是被蛊惑了。
可另一个,却是尤听容颤动的哭音,“若陛下不肯放过臣女,非要臣女再走从前的老路,臣女宁愿一死。”。柔弱可怜极了,却似热油,令他的心头隐隐炙痛。
手中拨弄着念珠,心底将清心咒滚了几轮,却并不见好转。
单允辛抬了抬手,意思是让他们先退下。
池卿朗和华进互相看了一眼,鞠了一躬后,开门,准备离开。
随着木门的转轴细微的响动,单允辛低声问道:“婚期……可定下来了?”
池卿朗的动作一顿,“定在了明年四月初八,气候和暖,是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