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的声音消失时,场中的大半人流了泪。

    脸上挂了两行泪水的司丽艾丝族长灿烂地对我笑了一下,就像一朵带着露珠的玫瑰花:“谢谢你。”

    “不用客气。”

    “你叫什么,我的朋友?嗯,还有这位小姑娘。”

    “我叫黄超。”

    “我叫戴芬妮。”

    “两位能不能再忙我一个忙?我的士兵大部分都已战死,还剩下的恐怕不到三百人了,我想请你们和我的士兵一起护送我的族人到达深海。”

    因那段告白而波动的情绪仍未稳定,再看到司丽艾丝带着泪却强自镇定的脸,我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戴芬妮也在旁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把斧头不是凡品,想来你们也已经知道了它的功能,就作为你们帮助我的酬劳吧。”

    “不用,这是您男友留下的东西,还是留在您身边吧。我们两个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尽自己的一分力量。”戴芬妮轻轻道。

    司丽艾丝又笑了笑,淡然道:“放在我这里只会被埋没,应该不是维森想看到的。你们就不用推辞了。”

    说完她转向了潮汐猎人,朝他微笑一下道:“谢谢你来看我。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潮汐猎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司丽艾丝,仿佛要把她印在脑子里,接着愤然一跺脚,转身奔下山崖。司丽艾丝目送他下了山,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语气转为平和:“班德,你带着大家去岸边吧。”

    “那您呢?”叫班德的鱼人战士急道。

    “如果敌人旨在灭我全族,必然尾随船队追去,我可以留下来阻他们一阻,如果只是想占领这片土地,我也一定要他们付出一些代价!快走吧,最后一批平民正在登船,快去保护他们。”

    “族长……”

    “一百多年来我将精力寄托在族中事务上,从不敢回忆以前的事情,现在,现在,我不想再为别人活下去了。”说着司丽艾丝将头上的族长金冠摘了下来,递到班德手里,“把它交给深海的长老。走吧。”

    接下来任别人如何劝,司丽艾丝都不再说话,而她的身份威望还在那摆着,没人敢上去拉她。等看到最后的娜迦族战士边打边向西海岸撤退时,班德叹了口气,带着我们飞奔而下。

    半山腰上略对比了下敌我力量,我才知道司丽艾丝放弃南岛的决定是多么明智。来到山下,从逃往海岸的正哭喊着的人群中穿过,说实话,我并不能感受他们的痛苦,因为我从来没被人从家乡赶出来过。向苦难中的人说要坚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扶起一个摔倒的孩子时,把腿脚不灵便的老人扶上飞马时,和身边一脸悲愤的鱼人战士并肩作战时,我说不出这样的话,它很无力很苍白很可笑,一旦出口就很清晰地画出了我和那些苦难中的人的界线。一边水深火热,一边事不关己,怎能把这么明显的差别提到他们眼前,怎能加深别人的痛苦?

    我能做的,只是和戴芬妮,和同来的那些人类战士一样,尽可能地默默融入这个环境。这是一个种族的恶梦,我们都希望这个梦能早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