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叮的班主任周老师和辅导员都对他格外的关心,并安排一个性格很开朗的室友陪着他,对此丁叮很反感,但是他的室友却不介意,依旧很关心他,没事就在丁叮身边晃悠。又是一个周末,有个同学看到一大早有对中老年夫妻到学校找丁叮,之后丁叮就和他们出去了,到了下午丁叮才回校。
在同一天的上午我收到一个国外的包裹,我有些纳闷,我的家人、亲朋好友都在国内,谁会给我邮寄东西呢?但是因为上午一直都忙着补资料,还没来得及打开。这时收到王娟发来的电子邮件,才知道这个包裹是王娟给他儿子的。今天是丁叮的生日,她希望我能亲手把这条红色的围巾,交给丁叮。并告诉他,等一个月后,王娟把美国的事情都处理好,就会来上海看他。
我有点不太理解为何让我亲手给她儿子,但是我也不负所托,傍晚时在湖泊旁把围巾交到丁叮的手上,看着他双手微微颤抖的接过围巾,露出手腕上一道道新旧的伤痕,眼睛深邃的的注视着围巾并紧紧的抱在怀中,那一刻我实在是绷不住了眼睛也湿润了,慌忙转身离开,竟然忘了祝他生日快乐!
“我是喊你阿姨,还是姐姐或者是老师?”丁叮叫住了我。
他大概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转过身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第一次没有回避我的目光。“怎么称呼都可以,甚至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回去的路上我心理很不是滋味,脑海里一直浮现丁叮抱着围巾的画面,我想如果当年王娟把丁叮接到上海后,一直都留在身边,不送回老家会怎样?但是以王娟当年的情况,她是没有能力留下孩子的,别说还面临着丁叮上学的问题,虽然后来王娟在美国与一位台湾人合开了一家公司,但现在出现了经济危机面临着破产倒闭的风险----虽然她曾经也风光过,但是她一路走来也非常的不容易。
当年王娟送走丁叮后,就一直没有什么精神,人也蔫了,就连去李云那里吃馄饨也不香了,馄饨变的没有了滋味。李云劝道:“这么舍不得儿子,何必送走呢?我们两个一起领,还怕养不起吗?”
王娟苦笑一声搂着李云的脖子轻声的说:“姐,让我趴在你的怀里哭一会。”说完就闭上眼睛瞬间泪如雨下。好一会才松开手,双眼红红红的说:“我可能要一阵子不能来了,电子厂招人,我准备去试试。”
王娟如愿进了一家合资电子厂,成为流水线的工人,包吃住,20人一个宿舍,一层有一个公用卫生间,两班倒,和王娟同一批进去的有100多人,大多数都是18~23岁的青年。他们被分配到各个流水线,她的工作在闷热的流水线上,重复做一个动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从早到晚12个小时,必须全神贯注。不能出错,不能速度慢,因为你的工序一出错,直接影响整条流水线的进程。没有人跟你聊天,没有人跟你逗乐,甚至上厕所都要打报告,上完你必须快点回来,一天最多只能去3次,否则还要扣工钱。闷热、劳累、窒息,这样的工作,一个小时只有0.5元。一天干12个小时也就6块。食堂虽然提供饭菜,可是清汤寡水,难吃至极,但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赶快填饱肚子继续上班。王娟第一天打螺丝,就频繁出错,被组长骂,被老员工嫌弃。频繁举手上厕所,又被组长骂她是尿道发炎。直到晚上下班王娟也没能完成任务,工作台堆积如山,只能继续加班,也害的后面的两位同事也要加班。,终于结束一天的工作,王娟已经累的精疲力尽,没有吃晚饭,就爬上床,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第二天闹铃一响她立刻起床,赶紧洗漱,冲到食堂拿了两个包子,又一路小跑到车间,换上衣服,她吸取昨天的教训,早上没有喝水。昨天一起加班的两个同事于静、方萍萍,白了她一眼,“今天快点,别再错了---”
于静小声的又嘀咕了一句“”这么大年龄了,不在家带孩子,出来丢人现眼,连累别人…”王娟实在是受不了。“嘴巴放干净点,我不相信你们刚来的时候就不出一点错,我连累你们,是我不对,今天中午就算饭不吃,我也不会再耽误你们下班了。”王娟的速度明显比昨天快多了,出错也少了,昨天因出错扣的钱,导致她这两天都白干,其他流水线的工人都面无表情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如机器人一样,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交流,每个人都冷冰冰的。很多工厂就是这样,你以为的光鲜亮丽,其实里面都是咬紧牙关的坚持,哪怕这里一小时只有0.5元,还有人随时等着替代你。青春在流水线上如此廉价,但是他们没有选择,这一份流水线工作,就是她们的真实的人生。
王娟中午也没去食堂吃饭只是短暂的休息五分钟,(一般中午吃饭只有30分钟,工人都是跑着去食堂吃饭)终于熬到下班了,王娟累的像散架了一样,肚子很饿,头也晕晕的,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王娟的宿舍是一栋较为陈旧的建筑,位于厂区西南角。从外观上看,墙面有些斑驳,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和风雨的侵蚀。走进宿舍内部,空间相对狭窄。每个房间里摆放着一列列双层床铺,这些床铺紧密地排列着,几乎没有太多多余的空间可供活动。铁制的床架已经生锈,有些床上的铁条甚至出现了断裂或翘起来的情况,给人一种不太稳固的感觉。
每间宿舍根据大小一般会住着10至20名工人,大家的行李和个人物品只能尽量放置在自己的床铺周围或者床底下的狭小空间里,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地面是水泥地,因为打扫得并不频繁,所以能看到一些灰尘和污渍。宿舍的窗户比较小,采光不是特别好,使得房间内有些昏暗。由于没有独立卫生间,工人们需要去公共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这在早晚高峰期可能会出现排队等待的情况。在宿舍的角落里,偶尔能看到老鼠窜来窜去,它们似乎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晾衣服的地方通常在每栋楼的楼顶,工人们需要爬上爬下才能晾晒和收取衣物。到了晚上,结束了一天辛苦的流水线工作后,工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在这简陋的环境中,或躺在床上休息,或与舍友们低声交流几句,缓解一天的劳累和压力。虽然住宿条件艰苦,但对于这些流水线工人来说,这里是他们在忙碌工作之余唯一可以放松和休息的地方。
刚过了一周,王娟眼里的光就没有了,她发现工厂真的很乱,三观都毁了原来真的会有人为了轻松的岗位放假跟线长出去玩,有个女生为了不挨骂选择跟一个不识字的中年老头在一起,就因为那个老头是组长,而且女生自己还有男朋友。还有个漂亮的女生不用干什么活,每天坐着玩,本以为是有关系,后来才知道是跟线长住一起了。在工厂资源被无线放大,有人甚至为了上下班能坐自行车而处对象的----
当你在贫瘠之地待久了,别人只要一碗水就能征服你。而有些组长为了征服你还会故意搞针对,只要你不答应,就把你调到更累的岗位。而有些厂哥在流水线上工作,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没有其它娱乐方式,就会在上班时物色对象,找到了就跟你聊天解闷,哪怕你拒绝了,他也会继续纠缠。更让你难以置信的是工厂里有临时夫妻,明明各自都有家庭,但是还是会在厂里和异性组建一个临时的家庭----。
一日王娟下班回到寝室,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忽然门啪的一声推开了,秀秀跑进来后就慌忙的把头发扎了起来。
“秀,你今天是夜班,怎么还没有上工啊?”倩倩从床上坐了起来关心的问
“我和国强去看电影了…不说了,国强在外面等我呢!倩倩姐你帮我和组长请个假吧!”
“又请假,这个月你已经请过了,还请假,我怎么说啊?”倩倩不高兴的说
“我知道,好姐姐,别人不行,你一定行一一”秀秀撒娇道:“”改天我请你吃饭…”说着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