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用温柔的目光打量自己身边的一切,无论是景物,还是人,然后用最最细腻的笔触,一点点描绘。她乐在其中,兴致盎然。
除了日记,她还开始尝试着写一写散文,再后来,甚至忍不住开始尝试着写一点短篇小说。
所有的文字,她都没有给出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过,因为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她害怕,如果把这个喜好公开,就会像她先前对于绘画的热爱一样,传进史蒂文的耳朵里,然后……变成了让她讨厌的事情。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新的寄托,不能再失去了。否则的话,她真的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再找到其它的替代品。
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去,转眼盛夏已过,入秋了。时间对于苏暖来说,过得既快且慢,快,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得太平稳,她的心情没有任何起伏,日子好像“嗖”的一声就全都过去了。慢,是因为在她细致入微的观察和记录之下,每一寸光阴都被无限拉长,以最最鲜活的模样,定格在字里行间。
依靠着那些文字的帮助,苏暖可以非常轻松地找回过去任何一天的心境与状态,甚至偶尔还能生出一些新的感悟来。时间在她这里,是可以无限重温,反复品读的,这是连她曾经最爱的绘画都无法给她带来的转变。
她爱这种状态。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余生都一直这样平静安稳地度过。
不过,过得太平稳,也会有一点点的坏处。比如说,她会忘记某些本应该特别的日子。
苏暖是在第一场秋风刮起的那个下午,才忽然间想起,原来,自己的生日都已经过去了。
她已经,十九岁了。算虚岁的话,貌似是二十。苏暖向来不擅长计算虚岁,因为二叔家里的许多习惯,都是比较西化的。他们虽然没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但是一直都比较崇尚西方,这份观念,早已经渗透进了生活当中的方方面面。在计算年岁这方面,也是如此。
从来没有人教过苏暖,虚岁到底该怎么算,她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只要在周岁上面加一岁,就是虚岁了。但是后来她才知道,貌似并不是那样的,好像还有什么“虚一岁、虚两岁”的说法。具体的算法她觉得太复杂,一直都没有弄明白。
可是现在,她把这一切写进日记里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还如此年轻。
她还不到二十岁。
遇见冷寂,爱上冷寂,经历重重的磨难然后与他分离,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其实不过一年而已。
可是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这段时光那么漫长,长得像是足足过了一生?
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转变,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么?
不过……一年而已。可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热情和心血,都在那一年里面彻底消耗干净了呢?
她甚至,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过去的那些,其实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现在的她,貌似温和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对于未来,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期盼,完全是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的状态。
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状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