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东篱能,他不能?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东篱永远是那个被选择的,而他永远都是那个被抛弃的。
魔父弃他而选夜篱,人王也是弃他而选东篱,他不甘心。
而现在,大周君王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谈论当年之抉择而面无愧意,夜孤城低头狂笑不已。
赤瞳深处,冰雪难融。“当年,你欲取天下,是我助你一路势如破竹,横扫千军!母亲去庙前求子,东篱可以分神一魂二魄投母为子,想圆母子之情,为何我夜孤城不行?我倾尽全力分出二魂三魄来投助你们得偿所愿,我所得到的结果就是刚刚降生就被你弃之荒野,尸骨喂兽吗?”
景隆帝瞳孔微睁,须臾又黯沉下来,默不作声。
夜孤城忽然转头看向东篱,声音低哑,似在笑又好似自嘲,“不管你是夜篱也好,东篱也罢,在我眼中,我从未当你是我同胞手足。”
东篱神色清淡,“我也从未奢望过。”
夜孤城冷笑:“父王将我囚禁在荒芜之野,怕我坏了你的修行,给你添麻烦,却全然不顾我在那禁地所受的无边折磨,我想不通他为何对我如此苛刻,换了你,你能想通吗?你也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从出生那一天起,就是魔王爱子,是魔界的未来,用他们那些老不死的狗屁话说就是奉!天!承!运!”
“真是笑死人了,一个从黑暗和欲念的深渊中诞生出来的魔种,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奉天承运呢?奉的什么天,承的哪门子运?身为魔界未来,不是跟三道六界和平相处的,不应该是带领魔族直上九天,踏碎凌霄,横扫万界的吗?你算什么魔界未来,我夜孤城才是真正能带领魔族一统天下之人。”
“我!”他手指着自己的胸膛,神色癫狂,“夜孤城、才应该是魔界之主,天下人王!”
东篱眯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孤城怒目,“我想说你应该去死!”
“你觉得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不然呢,难道是我?他们永远都是选你而弃我,若没了你,一切自然都是我的!”
东篱沉默少顷,看着对面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神色晦暗不明。“你心胸狭隘,连手足都难容,又何谈魔族之主,天下人王?你心中若无魔族子民,黎民百姓,谁又能助你成就大业,上九天,踏凌霄?你心中除了自己何曾有过旁人,你怨恨父皇当年将你弃尸荒野,骨肉被野兽分而食之,可你又何曾悔悟过当年戕害兄长,将我弃之荒野任由生死。”
“我与母亲缘浅,少年时在师门之中长大,多年后相逢,也只是想圆一世母子之情,你若也有心谁又能阻你,可你偏偏欲在母亲体内将我残杀在腹中,你我皆非凡胎,如此争斗必然折损母亲寿元,我让你,你却肆无忌惮,你心中可有母亲?”
“颜儿,是我发妻,从相识到举案齐眉,她对我情深义重,我亦对她敬重有加,你自年少便悄然蛰伏在我神识之内,你既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就更应该知晓她对感情之事原则甚深,可你五年前将我取而代之后,你又如何待她?你娶妻纳妾浑然不在乎她的感受,将她置于众人悠悠之口,承受百般笑话,一切都是你的又如何呢?你可曾想过善待一分。”
夜孤城气笑,扶剑而起,怒目而视。
“你占尽天下便宜,自然怎么说都有理了。”
东篱沉了沉眸子,“你偏执不悟,一心灭世,与你又有何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