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又或者“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真当一群人挤在人满为患的火车站时,心中的那份不舍与失落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这时,每一个人的眼睛是酸的,鼻子是酸的,心里……更加是酸的。
依旧是那绿皮车,依旧是在鸣笛后冒出了阵阵白烟,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牌子大声喊着,“要开车了,送车的快点下车了,别给你直接拉到辽宁去。”
没有错了,这辆车的终点就是辽宁,在那里,赵伟杰等人将迎来一次新的蜕变,也是开启了他们人生最难忘的一幕。
“儿子……”孙红梅强忍着泪水走上前,从上到下的打量着,那眼眶积存着的泪水眼见就要落下,孙红梅急忙偏开头,速度极快的用衣袖擦掉,再次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儿子,到了那边好好的,别让你爸爸失望啊。”
赵伟杰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把将孙红梅抱住,“妈,儿子不孝,我爸他才走,我就把您一个人扔在了家里,我这个当儿子的,实在是太对不起您了。”
孙红梅瘪着嘴,强忍着鼻子传来酸意,仰起头是防止眼泪落下,“说什么傻话呢,妈就盼着你能有这么一天呢,虽说你爸走了,但是他一定能在天上看到你的。”
“红梅……”李玉澜怕孙红梅说了什么迷信四旧的话,刚要上前阻止,就被张洋给拦住了。
张洋小声在李玉澜耳边说道:“妈。就让我梅姨放肆一回吧。”
李玉澜无奈的叹了口气,“老赵这是没福气啊,儿子长大了,他却是走了。”“嘿,我说你这娘们儿,这大好的日子,咱就不能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儿啊?”张洋的父亲带着小儿子站在一旁,口头上虽说是责备着李玉澜,但实际上,他这心里也很不好受,和赵永贵多年的朋友战友,从小到大就认识,哪怕是在挨了批斗之后,两家人也都是紧紧的聚拢在一起,哪成想,这一切都让那两个毛孩子给毁掉了。
如果不是他曾在官位上干过那么一阵子,他真想脱口而出,说不定这就是命啊!
迷信四旧终究是不可取的,一句话说轻也轻,说严重也严重,这一切都取决于是否被有心人给听了去。
遥想当初,他和赵永贵二人被构陷,最终挂了牌子扫了大街,就算最后的结局免去了农场改造,但他们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们了。自从下来之后,他和赵永贵就成了惊弓之鸟,处处小心提防着,生怕有那么一天,两个人的政治“错误”会连累到两个家庭。赵永贵走了,这点担心,也会随之飘散了吧!
“哥……”张洋的弟弟年岁不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可算是老来子了,他和张洋从小的感情就不深,不仅仅是因为张洋不爱带他玩,更多的是,在这个弟弟上了学之后,张口闭口说的都是那红套袖的那套说辞,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有机会可以带上那红套袖,他却拒绝了。
张洋要远离大北京去辽宁当兵了,这原本对这个弟弟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他这个弟弟竟然摆出了一副哀伤的面孔来。
“行了啊,臭小子。”张洋在他的脑袋上拨弄了一下,“哥就要走了,往后这个家里就可着你折腾了,不过,你别给我轻点作,在家给我照顾好爸妈还有梅姨,要是让我知道你小子不老实,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哼,你就知道训我,本来还想关心你一下,现在我不说了。”这小子说完,转身就躲到张洋父亲身后去了。
这里的长辈就三个,外加来饯别的周篱和林五凤,剩下的就是都要远离的人了。
“老三”赵伟杰和孙红梅说了会儿心里话,说完了,这才注意到玉雨平背着行李站在后面,而他的家人却一个都没有来。
“怎么了?”玉雨平梗着脖子问道。
赵伟杰无奈苦笑:“你家人怎么没来啊?”
“嗨,别提了,回家说要去辽宁,我爸差点揍我,幸好我嘴快,说是要去当兵的,他才将信将疑的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