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忱奴的死还是让你产生了一些退意。”
明蜉蝣平静地说道。
叔禾的声音很是苍老,当他站在大泽南岸时,便隐去了的那种苍老,缓缓说道:“不止如此。”
“那是什么?”
叔禾听着明蜉蝣的这个问题,转过头,长久地看着他,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明蜉蝣很是平静。
叔禾轻声的,怅然的,却也带着许多讽刺意味地笑着,说道:“你从南方而来,真的便是为了所谓的巫鬼神教的荣光吗?”
明蜉蝣沉默了少许,看着叔禾问道:“你怎么看的?”
叔禾低头看着崖下那些损失惨重的巫鬼道人,缓缓说道:“你只是在消耗着黄粱的热情,用这种盲目的冲动,杀死存在于他们的心底的信仰——也在杀死他们。”
明蜉蝣平静地说道:“也许是的。”
叔禾静静地看着明蜉蝣,看了很久,问道:“为什么?”
明蜉蝣站在崖边风中,一如当初站在泽边风中一样,衣袍猎猎。
风雪还没有吹来。
但是在叔禾心里,那场风雪已经来了很久。
所以他疑惑不解,却也痛恨愤然地看着明蜉蝣的身影,听着他说着那种大义凛然的话。
“要想伟大,要想壮阔,必然要有牺牲。”
明蜉蝣负手看着人间,平静地说道。
叔禾只是冷笑着看着他,说道:“很是不错的煽动的话语,但是当人们从痛苦中走出来,当他们醒过神来,这样的话语就如同野狗狂吠一样无用。”
明蜉蝣轻声笑着,说道:“只是你不能理解。”
“我当然不能理解,我甚至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去过幽黄山脉,在那里等过丛刃,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卷入进来,所谓的伟大壮阔是你的,而牺牲是我们的——无论是曲岭还是忱奴,或者更多人。”
叔禾苍老的身躯萎缩在山崖上,然而带着愤怒的声音却是不断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