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请圣上格外开恩,容老臣多言几句。”
仇士良像是被李炎的举止触动,嗫嚅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臣实无过人之处,承蒙六朝天子垂青,才得以在这花甲暮年,暂居高位。
“无论先帝还是圣上,皆为天下政务呕心沥血。
“老臣看在眼里,忧心如焚,只恨自己身处内廷,能为圣上排忧解难之处实在太少。
“说来也巧,老臣次子仇亢宗有个庶儿,聪慧伶俐,勤奋好学。
“老臣便嘱咐他投身科举,盼他能凭借自身才学,假以时日,于外朝为圣上尽忠效力。
“改名换姓,不过是我这懂事的孙儿,不愿借我这把老骨头的名号,坏了考场的公平公正,一心只想凭真本事应考。
“至于黄士子说的行医之事……”
仇士良讲到此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两名当事人。
在黄举天的步步逼问下,自始至终神色镇定的邱慕阳,立刻躬身答道:
“当时,草民眼看患儿急症突发,救人心切,才会当众行医。
“因人多眼杂,以致解牒不慎遗失。
“草民不得已求助大父,也只为证明身份,参与省试,从未贿赂考官。”
上方的仇士良微微颔首,顺着邱慕阳的话道:
“还望圣上与诸君明鉴,我这孙儿性情孤高,平日里最是鄙夷弄虚作假、投机取巧之风。
“能来到这宣政殿面圣,全凭真才实学,无半点虚假。”
大理寺少卿崔须彀下意识便要驳斥。
可就在这时,李炎的目光投了过来,面上虽挂着温和的微笑,话却是对仇士良说的:
“仇将军所言极是。既为误会,此等琐事便就此作罢,即刻开考吧。”
宰相李德裕听完,神色平静,重新闭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