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格外喜欢攀附在那把仿佛能吸走世间一切光芒的黑色伞面上,黑暗就是它最好的保护色。

    硕大的雨珠被伞骨分割,沿着倾斜的伞面滑落,像不断分离又汇合的人生轨迹,最终绕过盛愿,落在他身后那片空地上。

    他在这样错落的视线中意识到,原来自己与先生之间相隔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在目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残酷后,他一并理解了为何会有人穷尽一生想要成为强者,使他陷入困苦与挣扎的根源,对于先生来说,恐怕吹灰不费。

    站在那样高不可攀的位置,想必月光也会更加明亮。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人的贪念会在尝到甜头时不断放大。

    盛愿的贪心很清澈。

    他生性温吞,却是那么卑微的、克制的、纠结的、沉默的、偶尔溢出的……恳求这把伞能对他偏心更久一点。

    他一生都不愿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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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霄夺垂眸看着他的眉眼,他脸上的皮肤苍白柔软,淡色的眼珠清亮润泽,眼神似山猫,懵懂,纯净,就这样无知无畏的望着自己。

    他封闭的心脏好像被猫爪挠了一下。

    “盛願,和我走吧。”他说。

    透过潮湿的水雾,盛愿看见他的薄唇轻轻翕动,似乎说了什么。

    他听不见声音,又不会分辨唇语,忽然变得有些着急。

    盛愿颤颤的摊开双手,捧着失灵的助听器,急切的解释道:“助听器、摔坏了,我听不见您说了什么,对不起……”

    他的眼圈红,鼻尖也红,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压低了他的眼帘。

    下一刻,他垂落的视线中晃过一粒红,从他手中拾走了助听器。

    牧霄夺就这样不言不语的单膝半跪在他面前,路灯昏稠的灯光洒下来,平等的映衬着他们两人的侧脸。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枚小零件,放在指间端详,机身上一道细细的裂痕,隐隐可见里面精密的脉络。

    盛愿是如此依赖着这个精巧的小玩意儿倾听声音,他无法想到,变哑的世界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