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去修补她,想要把她修补完好。

    但先后两道诏令被送到了侯府。

    一道螟蛉女,一道赐婚书。

    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我心中难安,常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因而衣带渐宽。

    再见她的时候,是大婚前的告别。她眼神清明,好似与从前不一样了。

    那一日,我很早便在山桃树下等她。

    日出扶桑,惊起鸟雀。

    她画着明艳的妆容,穿着粉灼灼绣山桃的曲裾深衣,挽了高髻,一朵茶白色木芙蓉簪于髻上。

    然而她憔悴了那么多,多明艳的妆容都掩饰不住。

    我微笑着,眸中却生痛。

    她亦是隐忍着泪莞然笑着,她说,“裴哥哥,我要拜谢你,拜谢你教会了我爱护自己、宽恕他人。”

    她说山高路远,道阻且长,她也要像我一样,做个照亮他人的君子。

    话音旦落,便提起袍角跪了下来,双手抵额,伏身稽首。

    可我是君子吗?

    她哭得支离破碎啊,我多想抱抱她,但我不能了。

    我恪守着谦谦礼节,端端正正地与她告了别。

    那一日,我穿过了山桃,穿过了甬道,路过了琉璃河,就要穿过黑沉沉的宫门。

    我知道她远远地跟着我。

    跟着我穿过了山桃,穿过了甬道,亦跟着我路过了琉璃河。

    我就要穿过沉重的宫门,大概这一生再不会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