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从前他被许鹤仪下了掖廷受尽重刑,也没有似这一回虚弱不堪。
许之洐微微点头,开口时也是有气无力,“也好。”
她闻言便下了软榻,他却一把抓住她皙白的手腕,“你去哪儿。”
姜姒轻轻抚拍他的手,温婉笑道,“臣妾去殿外与周侍中说,请太医令来为陛下把脉,很快就回了。”
许之洐这才悠悠舒了一口气,声音飘忽,“那你快些。”
姜姒笑道,“就回了。”
崔瑾瑜给她裹紧了大氅,她推开殿门往廊下走去,见周叔离正在汉白玉阶之上与伯嬴说话,声音很低,隐隐听不真切,她往前走了几步,唤道,“周侍中。”
两人闻声往玉阶上看去,见是姜姒,忙垂头拱袖施礼,“姜婕妤。”
姜姒道,“陛下有些发热,劳烦周侍中去请太医令来。”
周叔离应了一声,便下了玉阶疾步离去。余下伯嬴独自站在那里,反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静了一会儿,姜姒温声问起,“你近来在宫里走动颇多,我再给你做几双垫子罢。”
伯嬴垂眉,片刻才道,“姑娘总与陛下在一处,只怕不方便,以后再说吧。”
远远见杏花红艳艳地开了一树,天色澹澹,已经不似二月那么冷了。
他的银甲泛着闪亮耀目的光泽,逃亡时瘦下来的脸颊近日已渐渐丰盈起来。
他身形高大,但因站得低又垂着头,因而姜姒看不清他的神情。
姜姒低头浅笑,“伯嬴,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了。”
好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她便转身,一个人离去了。
伯嬴抬起头来,望着她的身影踏上玉阶之端,走到廊下,又进了殿内,很快殿门关得严实了,再也看不见了。
他这才转身下了玉阶,往禁卫营走去。
朱雀殿内生着炉子,浓郁的艾草香味扑鼻而来。
姜姒突然心中一动,伯嬴从前总在她的寝殿外守护,难免会沾染上艾草气味。如今他总在禁卫营中,素日又常在宫中巡逻,身上怎会有艾草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