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江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那儿子有话直说。您有三错:其一,出尔反尔。”

      晏守诚刚要开口反驳,冷江却不给他机会,继续道:“您必是想说,您是有苦衷的。可不论您的理由多么充分,您答应了娘的事却没有做到就是没做到。您先前说好七天就走,后改为3天后走,现在临到走时却又反悔,即便您说破了天,对娘而言,也是您失信于她。”

      晏守诚脸色变了变:“当真有这般严重?”

      冷江绷着小脸,“人无信不立,您说呢?”

      晏守诚顿时紧张起来。

      冷江又道:“其二,善良过度。您心软,本无可厚非,可善良也该有个度。若是不知节制,便会沦为软弱可欺,甚至伤及自身和家人。”

      晏守诚一脸委屈,“我哪里不知节制了?我当然有底线,不会由着他们为所欲为。我说好让他们留到中秋,也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若真会伤害家人,我断然不会答应。全村的命都比不上你娘重要啊。我怎会为了顾及他人,就让你娘受委屈?”

      冷江沉默不语。

      晏守诚瞪着他,“你不信?”

      冷江这才缓缓开口:“我信,娘想必也信。可旁人未必能看透您的用意。他们只会觉得您急公好义,这名声对您而言自是不坏,可日后呢?您难不成一直满足他们吗?若有朝一日触及您的底线,您说他们会不会翻脸无情?升米恩,斗米仇,得寸进尺,欲壑难填,人性如此。”

      晏守诚叹了口气,“我压根不在意他们如何看我。要说我帮他们,无所求也不图回报,更不图什么名声,你信吗?”

      冷江微微颔首。这样的傻子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

      晏守诚被他的表情气笑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冷江心虚地撇开脸,却又忍不住追问:“那您究竟图什么?”

      “图问心无愧,图心安理得...”晏守诚说着,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我只想活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对得起...”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似有未尽之意。

      冷江没有追问父亲未说完的话,但他已明白了晏守诚的意思。此刻,他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倒是生出几分敬佩,“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晏守诚顿时像找到知音般激动,“对,就是这个道理!你小子现在能理解我了吧?”

      冷江抿了抿唇,“儿子理解也无用,关键还是要看娘的意思。”

      晏守诚闻言,顿时又蔫头耷脑起来,“也是,什么都没你娘重要。你娘若是不高兴,什么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都是虚的!那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冷江听罢,心中暗自叹息。父亲这般没有原则,着实令人失望。方才还觉得他有几分君子义士之风,转眼间就判若两人。

      晏守诚抹了把脸,郁郁寡欢地问:“你方才说为父有三错,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