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平复了一会,她取出那个乳白瓶子,倒出那粒能斩断二人情缘的药,闭上眼吞了下去。听到那边没有了声音,她慢慢走出来,将军府门口这时已变得如她出来时一样寂静。
鸿业,我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穿过记忆里的几条小道,又过了几条街,熟悉的大门映入眼帘。大门上挂着一幅饱经风霜的牌匾,上面有描了金边的两个大字—费府。
时隔这么多年,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家。
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一个脸生的年轻仆人,见到费凌霜,一脸茫然的问:“姑娘,这么晚过来,可有什么事吗?”
费凌霜刚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惊呼一声:“魏夫人...不对,是小姐,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迎面走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费凌霜仔细看看,记起这是吴管家,于是笑着说:“吴管家,我是费凌霜。”
吴管家一面直点头,一面流下眼泪,有些哽咽地说:“小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老天有眼,让我能再见到你,看到你回到这个家。”
费凌霜也有些动容,想简单解释下事情的经过,可她动念一想头就开始晕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这样想着忽然向地上倒去。
和图杨国的最后一场决定之战,是萧鸿业铤而走险打的。身边的弟兄包括吴飞都觉得他这次的风格变了,变得激进了,以后习惯放长线钓大鱼,这次有种一鼓作气的气势。
可没有人想过要劝他,大家都极其相信他对战事的把控能力,想当然认为这是他谋划长远之策。吴飞他们不曾怀疑,自然也不会懂得他心里的焦急。
他和皇上对峙确实是一个商量好的计谋,而皇上不同意赐婚一事却也是真的。为了增加手中的筹码,为了尽早实现对她的承诺,他马不停蹄赶到边疆,费尽心力征伐,最后让图杨国顺利归顺澧朝。这一战后,他被视为马背上的“战神”,刀剑一出所向披靡。
这样一件无数人瞩目的战功,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件用来给皇上施压的筹码。他说过要堂堂正正娶她,要让天下人知道她是他的夫人,就决不食言。
萧鸿业下了马,大步往自己的房间,也是睡着她和孩子的房间走去。他竭尽全力压缩这场战役的时限,为的就是能赶在她生产前回来,结果最后他还是晚了...
半月前,他收到大哥的来信,信上除了日常问候,说的就是孩子出生的事。虽然信里只寥寥写了几个“孩子命大顺利降生”,可在他看来几乎是晴天霹雳。
不在的日子,他不是没有想象过她的辛苦,只是他一直坚定要带来赐婚的圣旨,便按捺住思念之情,转而全身心投入战事。他不是没算好日子,他按照之前大夫推算的时间,制定的计划,拟定的期限。
可这个孩子却提前了近两个月来,来的时候还凶险无比,让她受了折磨而且差点搭上性命。
他读完信的时候,双拳早已攥的紧紧的,眼睛里迸出的光,只让人远远对上就不寒而栗。战事按照他预期的那样提前结束了,他参加了庆功宴的开头,就抽身回来。
温柔推开门,里面仍然没有一点动静,她和孩子似乎都熟睡了。
萧鸿业放轻步子,绕过屏风,就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静静地躺在床上。今晚的月光很亮,月色顺着窗沿柔软地洒在床铺上,萧鸿业看着她被被子显出的轮廓,顿时感到所有的压抑和犹豫都被瓦解了。
早知和她见面便这样满足,他应该再早一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