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回想到表兄方才看着香囊微微发怔的眼神,慕如烟揣度着表兄对清月的心意,越发觉得自己的玩笑实在过分,于是对他诚恳抱歉道:“对不起啊……那种话我再也不说了……”
朱荃愣了愣,随即浅笑着摇了摇头,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像以往那样贴着彼此,慵懒躺倚在露台,悠然自在地听风望月。
清漪园中总是如此幽谧恬静,好像欺骗着住在这之中的人,时光能够静止似的。
要是,永远都不会长大,该有多好啊。
“你还真是喜欢她。”朱荃淡淡笑着,谈起表妹对吕潇潇的友善。她可是吕家人啊。
“谁会不喜欢呢。”慕如烟想到吕潇潇纯净天真的双眸,“那样多好啊。”
她想起吕潇潇方才匆匆告辞前,回过头来认真问她:“如烟,还愿意和我一直做朋友吗?”她还在为父亲早上做的事而过意不去。
慕如烟怔怔地望着吕潇潇,久久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儿终于笑起来:“当然。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
见吕潇潇感动一笑后转身离去的背影,慕如烟沉下脸色,心中充满了愧疚。
此刻在露台上,她心神越发不宁,终究再也无法平静地躺着听风,索性站起身来面向开败了的莲池,叹了一声:“要是她知道,吕府的那箱黄金是我让人送去的……我和吕将军无冤无仇,却这样害他……”
朱荃也站起身来,在表妹身后语气坚定地宽慰道:“傻瓜。镇东军暗中害你还少么。你那样做也是不得已罢了。”
“不得已……”慕如烟看着满池狼狈的白莲,嘴角凄凉苦笑着。
终于还是长成了自己厌恶的模样。
不,或许自己早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望着莲池,她脑海中又回想起遥远的过去,十多年前淑妃抱着她哭泣的场景。这些年她无数次想忘记却又无法不一次次重忆起,那一天就像一个永远挥不去的噩梦。
那日后来她去了御书房,见母亲终于从那儿出来。装作没有看到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装作没有偷看到方才在御书房发生的那一幕,她拉着母亲的手往宫外走去,眨着天真的双眼笑道:“母亲,该回家了。”
池面吹来的夏风带来一阵刺骨寒冷,她忍不住浑身打着寒颤,为看见自己的心而害怕。
她颤巍巍抬起手,端详清冷月色下自己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好脏……往后,只会越来越脏吧……”
一只手从后将她的手一把握住。
“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朱荃的声音冰凉而坚定,充满了力量,从身后将她抱紧。
一阵清风拂过,谦谦君子的发丝随风微扬,水面暗香四起。他垂下眼眸,下巴静静抵在她的肩上,一只手臂用力锁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握住了她的手,缓缓环住她的身子,停在她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