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儒回以轻藐的眼神,又有几许得意,嘴上却故作正经:“嗨嗨!说你自己的问题,少往我这儿拐。”

    “是——我承认——那会儿是我魔障了,一心就想收拾她出口恶气,不过到底还是‘悬崖勒马’了。可是后来又有点儿后悔,不甘心哪!本来想着再编个瞎话儿继续逼这丫头自己送上门,谁知道她居然摊上你这个‘倒霉老公’……”说着,谭斌斜眼看了看方浩儒,嘴角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话虽如此,其实是谭斌自己渐渐想通了并放下。

    “是你自己倒霉吧……”方浩儒也瞟他一眼,带着同样的笑。

    “我不是倒霉,是‘亏’——别说,这小柴火儿妞,现在出落得还真有点儿风韵!”

    “那是因为跟着我,要是在你那儿,估计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罢了罢了!反正到嘴边儿的肉临了也没咬着……倒是没对不住自个儿兄弟。”

    “放屁!你当我傻呀?她就算是迷糊了,也不至于自己上你的贼床——还不是你抱的!”方浩儒说着,偶然间瞥见谭斌将喝空的酒瓶丢到一边,随手将自己的酒恶狠狠地推到他怀里,嘴上仍不饶人,“这笔账我留着跟你慢慢算,总之以后我的女人你少碰!”

    谭斌拿住酒瓶仰脖猛灌了两口,就势用握瓶那只手的手背抹了一下嘴,接着道:“不过,还真多亏了你小子反应不慢——要不是当时你用胳膊挡了一下,估计我后半辈子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废话!我的老婆我不护着?换了是你老婆我就揪着她当‘人盾’!”

    谭斌正吸着烟,听到这话颇觉好笑,险些呛到自己。他又扭头看着方浩儒,慢悠悠地问:“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狠哪?”

    “我狠?”方浩儒也扭头对着谭斌,眼睛眯成无辜的形状用同样的语速回敬他,“那天是谁抡着大刀要劈我来着——也不知道咱们俩到底谁最狠?”

    谭斌陡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两声,又喝了一口酒。

    “哎哎,我还真想问问你,”方浩儒又往谭斌身边挪了挪,“你说你当时挥着刀冲着我就来,你这儿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说话间用手指戳了戳谭斌的心口。

    “瞅你这小心眼儿!你以前拿气枪打穿我的腿,我也没像你这么矫情啊,你是没在部队待过,训练时被打伤那就是家常便饭……我当时也是被你给气糊涂了,再说那刀不是没开刃儿嘛,你身上皮糙肉厚的顶多放点儿血,早知道你来找事儿我也提前磨磨——瞧瞧人家小溪被你给打的,你还真下得了手!这叫‘家庭暴力’,懂吗?!”

    “少来这套!你不招她我能打她吗?!再说了,我方浩儒教训自己老婆,关你谭豹子屁事儿!还拿把破刀出来吓唬人……可真有你的!亏得刀没开刃儿,不然我这条胳膊还不定在不在呢……拿过来!”方浩儒忽然一把夺过谭斌手里的酒瓶,仰头一饮而尽。

    “哎你说,”谭斌忽然想起什么,禁不住感慨,“那天看你那相片儿……我怎么愣没认出来是她呢?”

    除了某些商务活动的集体合影留念以及个别的记者拍摄,方浩儒和谭斌这类男士平日没有随手拍照、随时晒图的习惯,更不喜欢将私人照片随意转发。即使是陪陈溪一同出游,方浩儒也没拍过什么照片。他的手机里除了大量用于工作的图片和文档,只保存了一张婚纱照用作屏保。之前由于谭、陈两度错过见面,方浩儒偶将这张照片给谭斌看。然而兴许是谭斌觉得“新娘妆”化出来的美人都是一个样,居然没有认出那就是陈溪,还一直嚷着要见弟媳真人。今天回想起来这一系列风波,他只叹人生富有戏剧性。

    “怪你自己眼力差呗!”方浩儒轻咳了一声又继续说,“我仔细想了想,从小到大,我学会的每一件坏事儿都他妈是你教的,你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小溪不嫁你。”

    “嘿!嘿!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认识她可比你早!当初要是看紧了她,也轮不着你小子截胡。也不知道你他妈走的什么狗屎运,怎么什么好事儿都砸你脑袋上了呢?”

    听着谭斌无奈的感叹,方浩儒忍不住乐了:“怎么?肠子都悔青了吧?晚啦!”他得意地将头扭向一边,对着更远处的山林壮声豪气,“现在这女人贴着我方浩儒的标签儿,你再敢打她的主意就是找扁。老实告诉你——要不因为是哥们儿我放你一马,敢碰我老婆绝对打得你满地找牙!”

    “臭美吧你!”谭斌立即堆出一脸嘲讽,“就凭你,还放我一马?就凭你,还想让我满地找牙??我没找你的碴儿你就偷着乐吧!我还就把话撂这儿:也就是你方浩儒的女人我主动放手了。但凡换成其他什么狗屁人物,这女人我要定了,你还真未必保得住!”说罢他也看着远方,低声又补了一句,“劝你回去赶紧烧炷高香谢谢老天保佑吧!”